一、叩门：无性婚姻如何被描述

如果婚姻是一座人造卫星，那么“无性婚姻”就是卫星在轨道上突然熄火的时刻。它不再向上发送信号，也不再接收地球的唱和，只剩一圈死寂的金属壳。人们最初用“无性”来描述它，就像用黄牌警告球员：你已犯规，但比赛还没完。可黄牌之后，规则并未说明该怎么继续。于是，无性婚姻成了一张悬而未决的考题，像科举时代最后一道策论：既无标准答案，又关乎功名。

二、清查：弟弟与印尼的隐喻

我有一位弟弟，在印尼做咖啡贸易。他常说，扭亏为盈的第一步是“清查库存”。婚姻亦然。无性婚姻不是一夜之间降临的，它是把性一点点打包装箱、贴上封条，最后遗忘在仓库角落。清查时，你会发现那些箱子外写着“加班”“育儿”“房贷”，里面却空空如也。弟弟寄来的咖啡豆袋上印着一句爪哇语：Kopi tanpa gula pahit, pernikahan tanpa seks hambar——无糖的咖啡苦，无性婚姻淡。苦还可以加方糖，淡却难以再调味。

三、规则：欧式的唱与东方的打

欧洲有人把无性婚姻写进伴侣契约：每年一次性，像人造卫星每年一次校正轨道；超过期限，双方可亮黄牌，和平解散。东方则惯用“打”——不是家暴的打，而是锣鼓的打，唱一出《长生殿》，用高腔把“怨”唱出来，让街坊听见，让祖先听见。接着，长辈们围坐，像科举阅卷那样给婚姻打分：孝道几分、子嗣几何。分数太低，便劝和；分数太低又无生望，便劝离。两种规则，一唱一打，都在追问：婚姻若失去性，还能靠什么扭亏为盈？

四、科举：从床笫到考场的隐喻

古时科举，十年寒窗只求一日龙门。今日婚姻，十年无性是否也该有一次龙门？有人把性看作龙门——跃过去，婚姻活；跃不过，婚姻死。但龙门太高，很多人选择绕路：开放式关系、柏拉图协定、甚至“兄弟式同居”。这些新规则像一枚枚人造卫星，被射向不同轨道，有人成功对接，有人失联成太空垃圾。弟弟说，印尼的咖啡农会在树上刻线，标记第一次开花，以此推算采摘期。婚姻也该有那样的刻度：第一次牵手、第一次争吵、第一次无性……当所有刻度都指零，龙门自然消失。

五、黄牌：最后的向上

我曾问一位婚姻咨询师：“无性婚姻还有救吗？”她递给我一张黄牌，背面写着：“向上看。”向上看什么？看星空。她说，人类发射人造卫星，不是为了让它永远燃烧，而是为了让它在黑暗里反光。婚姻亦然，性不是燃料，而是反光板；当反光板蒙尘，仍可借其他光源——共同理想、友情、甚至对子女的爱——把彼此照亮。黄牌之后，仍可继续比赛，只是规则得重写。

六、尾声：唱完最后一句

弟弟的婚礼在印尼海边举行。仪式末尾，新娘唱起《甜蜜蜜》，新郎却打起了手鼓，鼓点与海浪错位，像一对无性夫妻的呼吸。我忽然明白：唱和打本是一体两面，正如婚姻与性。无性婚姻不是终点，而是一次叩门——叩开规则、叩开自我、叩开未来。至于门后是什么，也许是一段新的性，也许是一段新的情，更也许是一段不再以性命名的亲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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