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性婚姻像一座被弃置的电厂,外表的冷却塔依旧巍峨,内部却早无电流。婚姻这条高压线,曾把两个人牢牢并联,如今却只剩淡淡余温,在沙土上蜿蜒成一条看似安然、实则陌生的痕迹。
性,或许不是婚姻的全部,却是其中最敏锐的警报器。当警报长期失灵,夫妻双方就成了彼此最熟悉的犯罪嫌疑人:谁率先掐灭欲望,谁又在深夜把内衣叠得过于整齐,像布置一场无人观赏的造型?举证艰难,红脸争吵之后,只剩自负的沉默。
陆军是我旧日的邻居,退役后在城郊电厂做检修。他习惯把军靴擦得锃亮,仿佛随时准备迎击一场不存在的角逐。可我知道,他真正要对抗的敌人藏在卧室——结婚第七年,妻子以“太累”为由划出无人区,无性婚姻正式挂牌。陆军不肯承认失败,像占领高地般占领沙发,夜里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小,却仍听见自己体内沙土崩泻的声响。
“电厂可以停机,婚姻不能。”他红着脸冲我吼,却不敢把同一句话冲妻子说。他担心一旦说出口,自己就从保卫者沦为乞讨者。那份军人式的自负,让他把故障归咎于外部:工作高压、孩子作业、甚至内衣款式太旧。他买来成套真丝,像准备一场阅兵,可妻子淡淡瞥一眼,顺手把它们塞进最下层抽屉。那一刻,陆军听见高压线“啪”地断了,世界陷入无常的黑暗。
我劝他去看咨询师,他像被揭短的少年,脖子涨得更红:“我又没犯罪,干嘛先审我?”在无性婚姻里,拒绝的一方常被默认为胜者,需求的一方却像携带病毒的嫌疑人,连渴望都要低声下气。可真相是:当性缺席,婚姻就退行成兄弟营,两个人在沙土上并肩行走,却不敢再触碰彼此的雷区。
更残酷的是,外界把无性婚姻当成“过日子”的常态,仿佛电量归零仍要硬撑,才配叫“白头偕老”。于是陆军继续上班、打卡、交工资,把欲望碾成细末,撒在电厂煤堆。偶尔加完夜班,他站在冷却塔下,看成片水汽被风吹得扭曲,像一群无声游魂。那一刻他承认:自己不仅失去性,还失去了与爱人角逐未来的勇气。
故事本来会这样沉下去,直到一次机组大修。陆军在管壁里发现一条裂缝,像极了他心里那条无人知晓的暗纹。裂缝不处理,整座电厂都可能爆炸。他忽然想到:婚姻是否也到了必须停机检修的临界点?那天晚上,他第一次把“我怕我们变成陌生室友”说出口,妻子愣住,泪比语言更快掉落。原来她也被自责榨干,只是用“太累”做迷彩,把欲望藏进更幽深的战壕。
咨询室的沙发比电厂板凳柔软,却让他们如坐针毡。第三方把“性”拆解成激素、情绪、沟通模式,而非简单的“谁对谁错”。陆军像拆枪一样拆解自己的羞耻,才发现弹匣里压满的不是子弹,而是沙土:对失败的恐惧、对男性自尊的绑架、对“婚姻必须盈满”的迷信。妻子也卸下盔甲,说“我怕一旦开始,就要永远演得热烈”,淡淡一句,却比所有控诉都锋利。
检修持续了半年,像机组重新注水、加压、升温。他们不再把“每晚都要”当指标,而是允许偶尔停电;不再用“别人都这样”自我**,而是承认:性不是奖励,也不是义务,而是两个人共同签署的、对抗无常的盟约。过程仍有红脸,仍有戛然而止的尝试,但至少他们学会在裂缝处补焊,而非假装看不见。
最后一次见面,陆军送我出厂区。夕阳把冷却塔涂成巨大的内衣色调,柔和而不再挑衅。他笑说:“电厂依旧会老,沙土依旧会渗,可我知道该怎么检修了。”我拍拍他的肩,忽觉“无性婚姻”四个字不再那么冰冷——它也许是一段婚姻的低谷,却未必是终点;它让人**直面自己的脆弱,又在废墟上留下重新角逐的余地。
性,或许只是婚姻的一盏灯,灯灭时我们才看见房间原来堆满杂物。清理的过程会扎手,会红脸,会扬起呛人的沙土;可当线路重新接合,哪怕只是幽幽一点,也足以照出彼此仍渴望并肩的轮廓。
世间没有永不检修的电厂,也没有永远盈满的婚姻。我们能做的,是在警报响起时,别急着把对方当成犯罪嫌疑人,而是携手在废墟里寻找那枚被沙土掩埋的开关。按下它,灯光可能依旧微弱,却足以让我们确认:在无常的洪流里,我们仍选择做彼此的陆军,为一座随时可能裂缝的电厂,守更,也守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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