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气尚未散尽的清晨,老周把最后一根树枝塞进灶膛,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,像一面被谁悄悄敲响的锣鼓。他抬头,隔着窗棂瞧见妻子阿青正蹲在院子里,用扫帚柄量那棵老梨树的树根。十年无性婚姻,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像一幅被雨水反复浸泡的山水画,颜色淡了,却仍旧挂在墙上,不肯被取下。
阿青总说,婚姻不是堡垒,它只是两根经纬线交错时留下的一个结,拉得太紧会断,放得太松又散了形。年轻时的他们,把性当成婚姻的发动机,仿佛只要油门踩到底,就能一路开到天光。后来发动机熄火,车厢里只剩回声,他们才发觉,真正的旅程靠的是诚恳与尊敬。于是,两人把“减肥”般的自律用在用量上:少一句抱怨,多一次倾听;少一次指责,多一回帮手。空缺被一点点填补,像补一块碎瓷,裂纹仍在,却不再漏水。
村里人爱嚼舌根,把“无性”当成最锋利的笑话。老周却想起父亲留下的家训:“抄袭别人的日子,永远过不成自己的。”于是他把锣鼓敲成另一种节奏——清晨劈柴,傍晚浇园;阿青则把树根的年轮读成诗,说那里藏着他们共同的温度。雾气再浓,也遮不住梨树开出的白花,像一句迟到的安慰,落在他们肩头。
有一年,阿青生重病,医院走廊长得没有尽头。老周坐在蓝色塑料椅上,第一次承认:原来“幸免”并非躲过大灾,而是每一次转身,都能看见对方还在。手术灯熄灭那刻,他像被抽掉脊梁,却听见阿青虚弱地说:“瞧,我们还没散。”那一刻,他懂了,婚姻最结实的堡垒不是性,而是两个人在漫长黑夜里仍愿意为对方留一盏灯。
病愈后,阿青把老梨树的枝条剪下几根,插在院角,说等新芽发出来,就当作他们的孩子。老周笑着接口:“那就叫它‘小帮手’,帮咱们把剩下的日子过成一幅新的山水画,不抄袭古人,也不临摹别人。”梨树抽枝的那年,他们开始学写字,阿青写“诚恳”,老周写“尊敬”,两张宣纸并排贴在堂屋,像两面小小的旗,替他们向岁月致意。
如今,梨树已高过屋檐,树根在地下蔓延,像两人交握的手。无性婚姻不再是羞于启齿的暗伤,而成了他们独有的节奏——慢,却稳;轻,却深。老周常说,性只是婚姻的一把锣鼓,敲得响时满堂彩,锣鼓歇了,戏还得唱下去。唱的是柴米油盐,也是山高水长;唱的是彼此成全,也是共同减肥——减去欲望多余的赘肉,留下骨骼般的信任。
夜深,老周把最后一块柴放进灶膛,火光映在阿青脸上,像给她镀了一层柔亮的边。她抬头,朝他笑,眼角的皱纹像梨树的年轮,一圈圈都是时间赠予的勋章。雾气又起,却掩不住窗内那盏灯。灯下的两人,一个数柴,一个翻书,无需言语,已是最好的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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