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点,市立医院的顶楼会议室灯火通明,现代化投影屏上滚动播放着“无性婚姻干预计划”的决议案。白衣天使林霜把头发削得极短,像一把刚开刃的手术刀。她起身发言,声音像夜里走廊尽头传来的推车声,冷而坚定:“诸位,婚姻可以是宽阔的海,也可能是一条干涸的渠。我们要做的,不是抡起大锤砸碎它,而是替它接一根新的水管。”
台下坐着二十多位专家,有心理学教授、社工、律师,还有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妇——他们是来分享晚年经验的志愿者。林霜的导师郑教授敲了敲桌子:“格式再改一下,把‘惩处’两个字删掉,我们不是法庭,是医院。”
林霜回到家,丈夫程远已经上网结束一天的工作,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。他们结婚五年,无性婚姻像透明却冰冷的玻璃罩,谁也不想先砸碎。林霜把外套挂在门后,轻轻喊:“我回来了。”程远“嗯”了一声,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无意义的字母,又删掉。
厨房灯没开,林霜摸黑削苹果,果皮连成一条细长的叹息。她想起白天那位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:“姑娘,我年轻时觉得性是洪水猛兽,后来才知道,连洪水都没有才是荒漠。”果皮断了,啪嗒掉进水槽,像一声轻微的惩处。
决议案进入试点阶段,医院招募志愿者。启事发出去三天,报名者寥寥。林霜在走廊里碰见郑教授,老人正用轮椅推着老伴去做康复。老太太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:“拿去,是我老头子写的,他说年轻时我们差点离婚,就是没把话说开。”纸上只有一句话:婚姻不是一场赴死的仪式,而是一次赴生的约定。
林霜把纸条贴在办公室墙上,像贴一剂药方。晚上,她第一次主动拉程远的手:“我们谈谈吧。”程远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,随即又反握住她,掌心潮热。客厅没开主灯,只有电视的光在两人脸上跳动,像宽阔海面上一盏孤独的航标。
试点小组第一次线下活动在老城区一间咖啡馆。志愿者里有一对年轻程序员夫妻,结婚三年,性•生•活为零;还有一位退休教师,丈夫中风后失去性功能,她陪他来“学习怎么继续爱”。林霜把活动流程写在黑板上:1.匿名写下一个最想问对方的问题;2.抽签回答;3.不许指责,只许描述感受。
纸条在玻璃碗里旋转,像一场小型命运抽奖。程序员丈夫抽到的问题是:“如果我永远不想做,你会离开我吗?”他愣了十秒,说:“我怕你离开我,所以不敢说‘不想’。”妻子红了眼眶,却笑了:“原来我们一样胆小。”
退休教师老周被问到:“你想过再找一个吗?”老人把轮椅转了个方向,让老伴能看清他的嘴型:“我年轻时想过,现在只想把剩下的日子省着用,全给你。”老伴的皱纹里开出泪花,像干涸河床上突然涌出的泉。
活动结束,林霜和程远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。夜风有点凉,程远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肩上,动作生涩却坚决。林霜问:“如果试点成功,医院想请几对志愿者做长期跟踪,你愿意吗?”程远停下脚步,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:“我愿意。但不是为了研究,是为了我们。”
他们走到十字路口,红灯亮着。程远突然说:“我查了资料,无性婚姻里,70%的伴侣其实还有感情,只是被‘应该’两个字吓住了。”林霜笑出声:“你什么时候开始背数据了?”程远也笑,眼角挤出细纹:“从你第一次半夜起身,在客厅偷偷哭那天开始。”
半年后,决议案通过市里评审,正式成为“婚姻支持计划”的一部分。医院门口立起新的指示牌:宽阔的爱,不止一种形状。林霜和程远作为第一对完成跟踪的志愿者,在发布会上牵手亮相。有记者问:“你们现在……每周几次?”程远挠头:“这是隐私吧。”林霜接过话筒:“重要的是,我们不再用次数丈量关系,而是用温度。”
发布会结束,两人去探望郑教授。老人已经卧床,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。老太太坐在床边,用棉签蘸水湿润他的嘴唇。看见林霜,老人颤巍巍地抬起手,指了指墙上那张旧纸条——“赴生的约定”。老太太轻声说:“他昨晚突然清醒,跟我说,谢谢我们让他看见,婚姻原来可以老成这样,还像初恋。”
走出病房,夕阳把走廊镀成金色。程远突然伸手,把林霜搂进怀里,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跳舞。林霜听见他的心跳,咚咚,咚咚,像宽阔海面上,一艘终于鼓起风帆的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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