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青石镇，老周和李梅的婚姻像一盆搁在灶台边的温水——不冷不热，却总少了点热气。十年无性婚姻，镇上人背后嚼舌根，说他们“低级趣味都懒得有”，可李梅知道，老周不是没欲望，只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直不起腰。老周是供销社的炊事员，每天围着灶台转，切菜、煮饭、洗袜子，连夜里翻身都怕吵醒李梅；李梅在镇办袜子厂上班，工资微薄，地价年年涨，她总念叨：“这日子，像被运载车碾过的袜子，全是窟窿。”

老周不是没想过改变。他偷偷翻过《婚姻性学理论》，书里说“性是婚姻的黏合剂”，可他越看越慌——自己连“黏合”的边都没摸过。李梅倒更实际，有天她指着电视里激光祛斑的广告说：“这玩意儿能祛疤，你说能不能治治咱这‘无性婚姻’？”老周被逗笑了：“激光是光，婚姻是肉，咋能混为一谈？”可李梅认真了：“理论家不都说‘实践出真知’吗？咱试试？”

试的办法很荒诞。老周托在县城的表弟弄了台二手激光雕刻机，说是要给袜子厂“搞创新”。他躲在供销社后院，对着废袜子“实验”，激光晃动时，火星子溅到裤腿上，烧出个洞。李梅下班路过，见他蹲在地上捡袜子渣，忍不住叫唤：“你疯了？制假袜子被抓，咱连这‘低级婚姻’都保不住！”老周抹了把汗：“不试咋知道？镇上人不是说我‘没本事’吗？我就让他们看看，炊事员也能搞激光！”

实验没成功，老周却成了镇上的笑话。有人说他“想钱想疯了”，有人猜他“偷偷制假”，连袜子厂都停了他的货。李梅急得直跺脚，老周却翻出本《婚姻问答手册》，指着一段说：“你看，‘婚姻的困境，往往源于不敢直面问题’。咱这婚姻，缺的不是性，是‘一起折腾’的劲儿。”李梅愣了愣，突然笑了：“那你说，咋折腾？”

老周的“折腾”计划很实在：先找供销社主任谈，把后院改造成“婚姻咨询角”，挂个牌子“婚姻问答室”，专给镇上夫妻解惑；再联系县里的激光厂，低价运载些边角料，教妇女们做激光雕刻的袜子，卖给游客。李梅负责答疑，老周负责“技术指导”——虽然他的激光技术还是半吊子，但镇上人信他，因为他是“敢把婚姻当实验的理论家”。

第一对来咨询的是卖鱼肉的王哥和刘姐。王哥抱怨：“她整天嫌我身上腥，可我不卖鱼，咱喝西北风去？”刘姐抹眼泪：“他除了赚钱，啥都不管，这婚姻像块冷鱼肉！”老周掏出本《婚姻性学理论》，念道：“婚姻是两个人的共舞，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。”李梅补刀：“你们试过一起做饭吗？王哥杀鱼，刘姐切菜，做完一起吃，说不定能找回点热乎气。”王哥挠头：“杀鱼还行，切菜……我试试？”

三个月后，供销社后院热闹起来。王哥和刘姐的“鱼肉夫妻档”成了招牌，老周的激光袜子卖到脱销，李梅甚至上了县电视台，被问“婚姻幸福的秘诀”，她举着袜子说：“秘诀就是，别把婚姻当‘供销社的固定货架’，得像激光一样，时不时晃动一下，才能照见新的可能。”

至于“性”？老周和李梅没说破。但有天夜里，李梅翻出那本《婚姻性学理论》，指着某页说：“理论家，这章讲‘亲密关系的重建’，要不……咱实践实践？”老周笑了，激光雕刻机的红光在墙上晃动，像极了他们婚姻里，那点终于愿意直面的、温暖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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