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淑芬的婚姻像一台老式挂钟，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里藏着三十年的锈迹。1993年国企改制那年，她穿着大红嫁衣嫁进机械厂工程师周明远的宿舍楼，谁也没想到这场\"公认\"的良缘，会在第十个年头变成无性婚姻的囚笼。

那时的机械厂还是铁饭碗，周明远作为技术骨干，办公室抽屉里永远锁着三把钥匙：工具柜、档案室，还有他讳莫如深的\"私人抽屉\"。林淑芬在后勤科管仓库，每天看着麻雀在生锈的龙门吊上筑巢，听着隔壁宣传科闲人议论：\"周工这样的金龟婿，倒贴的姑娘能从厂门口排到火车站。\"

变故始于1998年厂里实施ERP系统。周明远开始频繁出差，说是去南方考察进口设备，实则总在凌晨两点发来宾馆座机号码。有次林淑芬按着地址找过去，撞见他与设备供应商在茶室\"勾结\"——说是勾结，不过是对方秘书往他西装口袋塞了盒进口安全套。那盒未拆封的蓝色包装，后来在周明远出差的行李箱夹层里躺了七年，像块化不开的冰。

2003年厂里效益减缓，林淑芬的仓库开始堆满滞销的齿轮。有天她清点库存时，发现几箱标着\"出口非洲\"的精密零件不翼而飞。保卫科老张醉醺醺地透露：\"你男人最近总带兔崽子们去后山废料场。\"当她举着手电筒摸到荒草丛生的废料场时，正撞见周明远和几个小年轻在分赃——他们把黄铜齿轮熔成金条，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。

\"淑芬，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。\"周明远抹了把脸上的煤灰，那表情和当年在婚宴上给她剥糖炒栗子时如出一辙。林淑芬突然想起新婚夜他颤抖着解开她盘扣的手，想起第二年流产时他守在手术室外的背影，想起第五年他开始分房睡时说的\"工作压力大\"。此刻她终于明白，那些被刻意减缓的亲密接触，那些总在深夜响起的电话铃声，都是他精心编织的茧。

机械厂在2008年彻底停摆那天，林淑芬在档案室发现周明远的\"私人抽屉\"里藏着两本日记。1995年的字迹还带着青涩：\"今天给淑芬买围巾时，路过妇幼保健院，想起我们未出世的孩子……\"而2002年的笔迹已变得潦草：\"每次触碰她都像触碰精密仪器，性欲是腐蚀齿轮的酸液。\"最新那页沾着茶渍：\"设备科老李说南方有医院能治ED，但淑芬看我的眼神，早像在看台报废的冲床。\"

如今林淑芬在老厂区开了间杂货铺，门口总蹲着几只胆大的麻雀。有天穿褪色工装的周明远来买烟，喉结滚动着说：\"厂里要拆了，我的工程师证终于能当废纸卖。\"林淑芬把红双喜递过去时，瞥见他无名指上深深的戒痕——那圈凹陷比他们无性婚姻的年轮还要清晰。

暮色漫过生锈的龙门吊时，林淑芬摸出钥匙串上那枚老式铜钥匙。三十年前它曾打开过婚姻的锁孔，如今却只能转动杂货铺卷帘门的齿轮。远处传来孩童追逐野兔的笑声，她忽然觉得酸楚的不是无性婚姻本身，而是那些被岁月锈蚀的、从未说出口的\"有数\"。

无性婚姻网原创文章，转载请注明出处。原文地址：https://www.wx920.com/article-21307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