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麻烦的一天。

达伟刚刚被我哄出办公室，电话就响了。交管局打来的，妈出了车祸，正在医院急救。向老板告了假，一边奔医院一边给国平打电话。通过电话，又觉得多此一举，干嘛要打电话给国平呢？他又不是医生，救不得命，他只是女婿，未必真的会为岳母的生死着急。只是觉得在情理上应该告诉他吧，我们是夫妻呀。

母亲在手术，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。旁边是肇事车主的亲属，肇事者也在急救，亲属哭得不住抽噎。我怎么就哭不出来呢？我应该哭的，至少应该心急如焚，可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哭的欲望。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母亲没事儿吧，又或者这些年母亲给我的意外真的是太多了吧。母亲22岁生我，我22岁的时候，她和父亲离了婚，离婚后的她简直如鱼得水，先是和一个小她10岁的男人交往了一阵子，后又和一个美籍老富商谈婚论嫁，半年前开了间演艺公司，签约了一干小明星，也不知道是冤了谁的钱。每次看见徐娘半老，满面春风的母亲我都禁不住地担忧，我不知道现在哪个男人会对一个50岁的女人投心、投钱，也不明白母亲一把年纪折腾个什么劲儿。她甚至把房子卖了去租公寓住。

国平来了，问了母亲的情况，抱了抱我的肩，说：“放心吧，会没事儿的。”然后开始在

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不停地踱步。

国平军校毕业，腰板总是挺得很直。男人过了30岁只要是不发福，照例会是很

性•感的。他应该就是大家常说的那种构成主流社会的中坚分子吧。事业小有所就，每天开着30多万的私家车上下班，如果不是认准车牌号根本不能在车流中把他区分出来，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手机、信用卡和手提电脑。我嫁给他应该是没错的，对于钱他有敏锐的可是我呢，我爱他吗？从前是爱的，现在不知道。一想到这个问题，我就心烦。

“你走吧，我自己在这儿等就行了。”

“我陪你吧。”他抬抬头说。

“走吧，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。”

“我是你老公，你•妈出事儿，我有责任陪着你。”他腾出一只手搂着我。

又是责任！我甩开他：“你在这儿我更烦！”

“你又怎么了？我可不想让你生气啊！我知道你心里急，可现在你急也没有用的。”

每次他都是这样，每次他都说，“我可从来都不想让你生气。”我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疯了。还有他口口声声的“责任”！

他说要给我买水，看着他的背影，我想起昨天晚上。

我们做爱，漫长的前戏。我总觉得他在拖延时间，他在等我高潮，每次他都这样，故意拖延时间，而且一副完全都是为了我的样子。为了报复他，他越积极我的态度越冷淡，完全无所谓。

“你下次能不能快点儿？怪累人的。”

“你累还是我累啊？你是不是性冷淡啊？也就是我使劲焐着你。”

我们结婚八九年了，每次做爱，他都很卖力。“我有责任让你•高•潮。”他的口气就像对工作，一丝不苟。好像我必须得有高潮才对得起他的努力。

最近，他又生出新花样，前戏要求一起看a片。“别看了，看得我直恶心。”我说，其实心里是不是恶心我拿不准，反正就是心烦。不知为什么，我对他诸如换个姿式、换个地方的创意都不感兴趣，采取完全拒绝，坚决不从的态度。做了夫妻那事儿躲是躲不过去的，但搞那些花样我实在提不起劲儿来。

一次和朋友说起这些，她点着我的鼻子说：“真该给你换个不行的，让你饿死，你就知道什么是好了。”

有短信，是达伟的，听说我母亲出事了，要来陪我。这怎么行？国平在这里，他们碰到，我怎么解释？不行！绝对不能来！达伟是我们公司技术部的，我们的关系有一年了。单身，在国外受的教育，他身上有一种和国平完全不同的气质。如果说国平是四边形的，达伟就是无形的，他好像随时准备改变自己的形状，甚至形态。仅凭这一点，他就足够引吸我了。他还有令人艳羡的味蕾，对美食、美酒品味非常，他会亲自动手在他的公寓里为我烹制美味大餐，然后在醉意微醺中尽享床笫之欢。他在床上很自由很任性，没有一点儿“责任”感，这让我觉得很放松，反而常常主动出击。他的浪漫让我喜出望外，同时也让我害怕。有时候，他会在送我回家的时候，突然捧出玫瑰花。

“你怎么能这个时候送我花呢？”

“你不喜欢吗？”

“喜欢，可是怎么拿回去？万一他怀疑了怎么办？”

“不过是花，说自己买的好了。”上个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件。那天下班后我谎称约了客户吃饭，和达伟约会。他不回家，也不去酒店，偏偏把车开进了西郊的一片树林。就在我们难分难解的时候下起了大雨。雨越下越大。当我们想开车离开的时候，车已经陷在软泥里走不了了。因为下雨，又是郊区，根本叫不到出租车。眼看就12点了，国平的短信也发过来好几个，问我在哪儿。我心急如焚。达伟却不慌不忙地说，大不了咱们在这儿过夜吧，明早再叫拖车来拖。最糟糕的是来了巡夜的警•察，敲开我们的车窗要查身份证，还要给家里打电话核实身份，原来，警•察以为我们是从事非法性交易。真是恨不能找地缝儿钻进去，偏偏达伟还跟警•察说：“电话您就别打了，老实跟您说，我们都是结了婚的人。您这一打，两个家庭就都完了。”电话到底没打，警•察开着警车一直送我到单元门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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