丙戌深秋，我赴革命老区有一个青檀湾的地方进行扶贫工作。一个极端贫困的山民引起了我的非常注意：他不仅是生活过的贫穷，而且有着非同寻常尴尬的人生遭遇。至今想起他的经历，仍然让我感觉到刻骨铭心。

在一个日落前，我们沿着新修的“村村通”水泥路向下走，迎面走来一个蓬头垢面、破衣烂衫，且佝偻着腰的老人在蹒跚而上。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大南瓜，似乎怕掉地搂的紧紧的。他好象没有在意行人，默默地走他的路。望着他的背影，残阳透过树林照在他的身背上，秋风扫落着的红的、黄的树叶无意飘在他那蓬乱的头发上，他也没有去理会它。与我同行的当地人告诉我：他叫张三，原名叫张三柱，刚六十出头，现在是孤寡老人、独身生活，一辈子没成家，但他是十里八乡出名的人也是有争议的人。他自己也觉得这辈子过的“窝囊”，在人前人后招人评议尴尬地过了一生。

“老光棍”张三为什么尴尬？细细过问后，确实是尴尬：说他是没娶过媳妇，他正正规规和一个女人拜过堂；你说他过去是单身，他是真真实实地和一个女人过着近四十年的夫妻式的生活；如果说他没有子女，他却生育并培养两男一女；假如你尊重事实认为他有妻室儿女，但他法律意义上都不存在，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够承认。现在已经人老珠黄他最终还是落得真正的光棍一条。几十年过去了，凡是认识张三的人，都说他是个忠厚、诚实、孝顺、负责任的山区农民。对此，使我们产生浓厚的兴趣，确定追根求源探个究竟。

张三乳名叫三柱，排行第三，后人称张三。祖居青檀湾，其父张老爹生三子一女，长子大柱遇到粮荒幼年夭折；次子二柱比张三大四岁，幼年营养不良又有小儿麻痹后遗症，双腿严重螺旋腿是个半瘫子；仅有张三和小妹健康发育成•人。由于山区落后教育布点不足，学校离他家有十几里路，十三岁才去念小学。就在张三小学即将毕业那年，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：邻村的远房表叔提出两家“亲换亲”。亲换亲，就是各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男孩。在他们看来有三个好处：一是山里穷、女娃少，亲换亲是肥水不落外人田；二是相信亲上加亲容易发旺；三是亲结亲，会更亲。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，二柱应先考虑婚事，由于张家二柱有些残疾，张家就更乐意成全这们亲事。办喜事，总要有些花费，三柱就休学在家帮张老爹砍柴草卖，挣点儿钱准备年前给二柱收亲。从此三柱张三的尴尬命运就开始了。

代新郎去拜堂。虽然小学未毕业，年龄已经十七、八岁了。年轻时，腰干板直，长的敦实，一米七以上的大小伙子。二柱娶媳妇也确实让他很高兴了一阵子，因为二柱媳妇到家了，老爹就可以考虑他娶媳妇了。喝喜酒那天，来了很多亲戚邻居，锣鼓、唢呐、爆竹声伴随着幺五喝六的猜拳声，热闹的很呢！下午，太阳刚刚偏西，二柱的新媳妇顶着红盖头布就进了门。依照农村婚礼风俗，一要拜天地；二要拜父母；三要夫妻对拜；四要进洞房；五要小姑送茶；六要新郎挑盖头。这一下子张老爹急坏了！在院子里团团转。因为二柱是半瘫子，完成不了这些规定动作。这时，不知那位老先生出个馊主意：让三柱代替。三柱听到很不情愿，但是父命难为啊！红胀着脸，硬着头皮撑着。等熬到接红盖头时，对面的新娘是他小学的同班同学。虽然在校不讲话，还是认得的。原来她就是远房的小表姐，脸唰地一下子红透了，一头从洞房里奔跑出来。因为仪式已经全部结束，他跑出来也没有人注意他，媳妇是二柱的，剩下的事是全归二柱处理了。

当牛马去扛活。二柱娶亲、盖新屋，家里借了很多债。那时没有市场没有家庭副业，全靠农作物收成变卖收入。三柱张三面临着父亲年老体弱；二哥瘫子无劳力；嫂子刚进门；自己就成顶梁柱。起早摸黑，当牛作马，一天到晚在山坡高岗忙着庄稼。时间久了，嫂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，仇恨二柱，心疼张三。毕竟，小叔子既是自家兄弟，又是小学同学，更重要的是三柱忠厚、勤劳、实在、壮实，身体好。仇恨自己丈夫二柱，身体残废皮包骨头，就是连螺旋的腿也叉不开不能进行房事，当初没有想到他这么没用。现在只有认命了，泪水往肚里流，那时山区比较封闭，只有嫁狗随狗、嫁鸡随鸡啊！望着张三太累了，干脆就放下针线活帮小叔子干点活，好歹是提点轻！张老爹见儿媳勤快的很，打心眼里十分高兴。

为二哥尽情义。四十年前，气候普遍比现在要冷，几乎年年都有大雪，有时是冰天雪地的大冻。有一年山里的雪下的特别大，山里的气温本来就很冷，下雪了封山封路，连续二十多天与外界隔绝，人们龟缩在火塘旁，烤着山芋、苞米粑粑，吃的香喷喷的，生活是真真的原生态。但是，健康的人是享受，缺陷的人是遭罪，二柱受不了。他内受肝火，外感风寒，寒火攻心，一下子病到了。破屋怕遭连夜雨，加之本来身体就不好和医药条件有限，虽然战胜了病魔留下一条命，但彻底瘫痪卧床了。二嫂见此情景，欲哭无泪，简直是麻木了。因为卧床不卧床，对于夫妻间的那些私事都是没有的，一回事。好在小叔子身体好，今后生活保障还是有点指望的。

冬去春来，又是一年春天到来！山花烂漫，姹紫嫣红，山上山下，鸟语花香。四月份天，春风和煦，暖洋洋的。虽然天气暖和，劳累之后，春困还是经常的。二嫂帮着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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