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,虽然我从没有主动去打探过顾忻的消息,但却在心里无数次想象过我们重逢的场景。是故作冷静,还是难遏真情?每个版本都让我的想象充满酸楚和期待。我一直以为,我还爱着他,我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。那么爱的男人,只能是此生的唯一。
我是在大学的寝室联谊活动上认识顾忻的。我对所有凑热闹的事情都有种天生的抵触,所以站在一群乱哄哄、又吵又闹的人中显得特别别扭,后来乘别人不注意,索性脱离人群站在房间一角,开始魂游窗外。一圈小差开回来,发现房间另一角也站着个人,同样“脱离群众”,只是眼睛注视的却是我。我们的第一次就是这样简单,没有交谈,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。
后来又在寝室联谊时见过两次,开始有了简单的交谈。渐渐地,这种男女寝室之间的活动不再流行,但我却开始在校园里越来越频繁地“邂逅”顾忻。一开始是在食堂里,或者去自习的路上偶遇,后来他就开始给我留位,等我吃饭……直到有一天身后有一辆自行车在按铃,他一把把我拉到边上,就此没有再松开手,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定了下来。
其实,现在回想起来,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,只是些小儿女之间的争吵和甜蜜。我想,对于每个经历过初恋和大学生活的人而言,都差不多吧。可那时,却在不知不觉中,就把他放到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。
我恨不得每天都能跟他在一起,周末编各种理由不回家,甚至连中秋节、元宵节这样传统上来说应该在家里过的日子,也找借口在学校里陪着他。而如果回家,我再不像以前,要拖到周一早上才返校,而是星期天吃了午饭就急急赶回学校找他,跟他分享妈妈给我做的菜和爸爸买的水果。
终于,我妈发现了顾忻的存在。家里一下就炸开了锅。千条万条理由,归结下来就一条,他是外地人,而且家里只有一个守寡的母亲。
我觉得我是那种特别有韧性的人,顾忻就说过我,别看平时不声不响的,特别倔。父母给我的压力越大,我反弹得就越厉害。他们不让我跟顾忻在一起,我宁愿放假都不回家,大热天独自呆在没有空调的宿舍里。他们不给我钱,我就去做家教、做问卷调查。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上分一根羊肉串、一碗炒面,都是香的。
曾经,我以为能熬过那样的日子,我和顾忻一定会有将来。我以为只要能征服我父母这座高山,我们就不会再遇到障碍。没想到,我父母还没有妥协,我们却已经面临不得不分手的境地。
大四找工作的时候,顾忻告诉我,他要回老家去。他说他母亲身体不好,需要他照顾。而且面对我父母的反对,他看不到跟我之间的未来。他还说这里的房价高不可攀,连房子都不能为心爱的女人买,别说我父母看不起他,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。那一阵我真叫以泪洗面,看见他就想哭,看不见他还想哭,有几次居然半夜从梦中哭醒。我告诉他我什么都不要,只要他留在上海陪着我。我甚至疯狂到表示可以离开父母租个房子跟他同居,再把他母亲接过来。但最终,他还是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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